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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幕小说网> 养崽文 > 《算尽人心的小账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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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趁着夜色溜出家门时,阿枳把那枚刻着缺口的木牌塞进贴身处。月光洒在粮窖的青石板上,泛着冷光,她按周衍说的摸到第三块砖,指尖刚碰到松动的边缘,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。“小姑娘,深更半夜不睡觉,来这偷什么?”李主事的亲信举着灯笼站在门口,脸上的刀疤在火光里像条扭动的蛇。阿枳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,手却在砖后摸索:“我……我来找我爹藏的酒。”“哦?”那人冷笑一声,灯笼照在她发白的脸上,“周衍在牢里还能传信,倒是本事。”他步步逼近,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寒芒,“听说那木牌是你们的信物?交出来,我让你死得痛快点。”

阿枳猛地抽出藏在袖中的算盘,朝着他的脸砸过去。算珠散落一地,她趁机抠出砖块后的账册,转身就跑。身后传来怒吼,刀锋擦着她的胳膊划过,血瞬间浸透了衣袖。她跌跌撞撞冲出粮窖,却被守在外面的人拦住,退路被堵死的瞬间,她突然想起周衍说过的话:“算不清的账,就用命去清。”她张开双臂把账册护在怀里,眼看短刀就要刺过来,黑暗里突然响起弓弦震颤的声音——一支箭擦着她的耳边飞过,精准地钉在那亲信的手腕上。

周衍不知何时站在墙头,囚服上还沾着血,手里的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他跳下来时踉跄了一下,脚踝上的镣铐磨出了血,却还是伸手把她拽到身后。“不是让你等我出去吗?”他的声音发哑,后背的伤口大概又裂开了,说话时都在抽气。阿枳刚要说话,却见那亲信捂着流血的手腕扑过来,周衍把她推开,自己硬生生挨了一拳,闷哼着撞在粮窖的石柱上。阿枳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,突然抓起地上的算盘,疯了似的朝那亲信头上砸去:“不准碰他!”

混乱中,她摸到地上的一支箭,想也没想就拔出来刺向对方的腿。亲信惨叫着倒下,周衍趁机拽起她往巷口跑。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,像催命的鼓点。跑到巷口时,周衍突然停下,把账册塞进她怀里:“去交给王叔,他在城西的破庙里等你。”“那你呢?”阿枳拽着他的衣袖,指尖触到他后背黏腻的血,吓得发颤。周衍笑了笑,擦掉她脸上的泪:“我引开他们,听话。”他转身时,镣铐的响声突然变轻——原来他为了跑快些,竟生生把锁扣磨断了,骨头都露了出来。

阿枳攥着账册在巷子里狂奔,眼泪糊了满脸。破庙里,王叔看到染血的账册,脸色骤变:“李主事早就布好了局,就等周衍自投罗网。”他刚要安排人手,庙门突然被撞开,李主事带着人冲进来,手里举着圣旨:“拿下逆党余孽!”阿枳把账册往佛像后面塞,自己扑过去抱住李主事的腿:“是我偷的账册,跟王叔无关!”混乱中,她看到李主事袖口露出的一块玉佩,突然想起周衍说过,当年救过他的恩人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。

“你认识周衍的爹,对不对?”阿枳突然喊道,“他说恩人有块龙纹玉佩,就在袖口!”李主事的动作猛地僵住,脸色瞬间惨白。就在这时,周衍带着禁军冲了进来——原来他根本没跑,而是去调了兵。“李叔,”周衍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当年在火场救我的人,是你吧?”李主事看着他手腕上的疤痕,那是小时候为护着周衍被烫伤的,突然老泪纵横:“我只是不想你走你爹的老路……他就是因为查漕运的账,才被人害死的!”

真相像被劈开的浓雾——李主事当年救了周衍,却因惧怕权贵,只能用极端的方式帮他揪出幕后黑手,伪造证据把周衍关进牢里,实则是为了保护他。“账册里记着当今丞相的罪证,”李主事抹了把泪,“我不敢让你碰这些,可你偏要学你爹……”周衍走上前,轻轻拍了拍他的背,像小时候那样:“李叔,我爹说过,账可以算错,良心不能。”

晨光透进破庙时,阿枳看着周衍手腕上的伤被包扎好,突然笑了。周衍捏了捏她的脸:“笑什么?”“笑你傻,”她举起手里的算盘,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“以后你的账,我帮你算一辈子。”周衍握住她的手,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茧子,那里还留着算盘磨出的印记。远处传来灾民的欢呼声,新一批赈灾粮到了,金黄的米粒从麻袋里滚出来,像无数个被算清的公道,铺成了一条通往黎明的路。

阿枳突然想起昨夜周衍在巷口的背影,镣铐拖在地上的声音,原来不是催命的鼓点,是敲开黑暗的钟。她低头拨响算盘,算珠碰撞的脆响里,仿佛能听到无数人的心跳——那些被辜负的,被伤害的,被遗忘的,终于在这清脆的声响里,等到了属于他们的,朗朗乾坤。晨雾还没散的时候,阿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开门就见周衍的贴身小厮跌坐在台阶上,手里攥着半枚断裂的玉佩——那是周衍从不离身的信物,另一半在阿枳这里。“小先生,大人他……他在码头被劫走了!”小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那些人说,拿漕运账册来换,不然就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阿枳一把抓住手腕。“地址。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,指尖却在发抖,昨夜周衍还笑着说今晨要去码头接一批新到的粮种,怎么会……

码头仓库的木门被铁链锁着,阿枳抱着账册站在空地上,晨露打湿了她的衣摆。阴影里走出几个蒙面人,为首的用刀指着她:“账册扔过来,放他走。”仓库里传来周衍的闷哼声,像是被打了。阿枳咬了咬牙,把账册往地上一摔:“先让我见他。”蒙面人骂了句脏话,拽着周衍走出来——他被绑在柱子上,嘴角淌着血,却在看到阿枳时猛地挣扎:“别信他们!账册不能给!”

就在蒙面人分神的瞬间,阿枳突然冲向仓库角落,那里堆着周衍提前藏好的火把。她划亮火折子的刹那,蒙面人挥刀砍来,周衍不知哪来的力气,竟挣断绳索扑过来挡在她身前。刀锋深深嵌进他的后背,他却死死按住阿枳的头:“跑!”阿枳看着他后背涌出的血染红了地面,突然抓起地上的账册,狠狠砸向旁边的油桶。

“轰——”火光冲天而起,蒙面人被火势逼得连连后退。阿枳拽着周衍往仓库后门跑,他的血滴在她的手背上,滚烫得灼人。快到门口时,周衍突然停下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:“这是真正的账册,刚才那个是假的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“我早知道他们会来……阿枳,照顾好自己……”

阿枳抱着他跪在地上,眼泪混着雨水落在他脸上。远处传来马蹄声,是王叔带着禁军来了。她突然想起昨夜周衍给她梳头时说的话:“等这事了了,我们去江南种水稻吧,那里的米最香。”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,听着他越来越弱的心跳,突然笑了:“周衍,你说过要陪我算一辈子账的,不能赖账。”

周衍被抬上马车时,已经昏迷过去。阿枳坐在他身边,用匕首割开自己的裙摆,死死按住他后背的伤口。血透过布层渗出来,像极了那年在户部,他为她挡刀时染在算盘上的红。她突然想起那枚断裂的玉佩,赶紧摸出来,把两半拼在一起——严丝合缝,像他们从未分开过。

太医说周衍伤得太重,能不能熬过今晚全看天意。阿枳守在床边,把那枚玉佩放在他手心,自己则握着他的另一只手,整夜没合眼。天快亮时,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,睁开眼看到她,虚弱地笑:“账……算完了吗?”阿枳趴在他胸口哭出声:“没算完,你得起来跟我一起算。”

半个月后,周衍能下床了,后背却留了道狰狞的疤。阿枳给他涂药时,他总龇牙咧嘴地喊疼,却在她转身时偷偷笑——她的指尖划过疤痕时,轻得像羽毛。那天他们去看新收的水稻,金黄的稻浪里,周衍从背后抱住她:“其实那天在仓库,我以为自己要死了,满脑子想的都是……还没跟你算完账呢。”

阿枳转过身,把算珠拨得噼啪响:“那我们从现在开始算,算稻谷的产量,算来年的收成,算我们能一起过多少个秋天。”周衍握住她的手,看她在账本上写下“周衍、阿枳”,笔尖落下时,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,像颗饱满的种子,埋在岁月里,等着长出满仓的欢喜。
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4:17: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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