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着墙喘气时,还指着那条缝跟我抱怨过:“小伟啊,你看这砖,怎么擦都像有灰似的,
就跟人的命似的,有些脏东西,沾上了就抠不干净了…” 她的声音,
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认命的麻木,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在我耳边回响起来,
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着心。一个同样穿着浅蓝色无菌衣的医生走了过来,他个子不高,
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细长,眼神锐利而疲惫,眼角刻着深深的纹路。
他手上捏着一张对折的纸,纸的边缘很硬,像一块薄薄的刀片。他径直走到我面前,
目光在我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下,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,然后移开,落在我妈身上,
又迅速回到那张纸上。“李伟?” 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,闷闷的,没什么情绪。
我喉咙发紧,只能用力点了点头。“王春梅家属?” 他又确认了一遍。我又点头,
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,一个字也挤不出来。他把那张纸递到我面前。纸是冰冷的。
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铅字,最顶上几个加粗的黑体字,像淬了毒的钢针,
狠狠扎进我的眼睛:**病危通知书**。“急性大面积脑溢血。”医生的声音平板无波,
像在念一份产品说明书,“出血量非常大,位置凶险,脑干严重受压。送来太晚了,
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窗。现在深度昏迷,自主呼吸微弱,靠机器维持。情况非常不乐观,
随时可能…出现最坏的结果。”他顿了顿,那双细长的眼睛再次看向我,这一次,
里面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属于人类的波动,但转瞬即逝,
只剩下冰一样的冷静:“家属要有心理准备。我们会尽力维持生命体征,但…奇迹的可能性,
微乎其微。你在这里签个字吧。”他递过来一支笔,塑料笔杆冰凉坚硬。我僵硬地伸出手,
指尖抖得厉害,几乎握不住那支轻飘飘的笔。笔尖悬在“家属签字”那一栏上方的空白处,
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。那些黑色的铅字在我眼前疯狂地旋转、放大、扭曲,
每一个字都变成狰狞的鬼脸,狞笑着扑向我。“砰!——啪!<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