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颈的痣在红外镜头下泛着诡异的红。电脑屏幕幽蓝的波纹映在脸上,
我忽然想起那条"自我认知矛盾"的症状——既渴望变强又畏惧改变,
既想撕开伤口又害怕流血。学农大巴碾过青石板路的积水,溅起的水花沾湿车窗。
我攥着背包带子昏睡,梦里全是轩辕帅泛着冷光的匕首。直到妈妈掀开窗帘,
阳光刺破眼睑时,我才惊觉已经回家。餐桌上摆着糖醋排骨和清蒸鲈鱼,
白瓷汤盅氤氲着热气。妈妈系着碎花围裙,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。"先喝汤。
"她把青花碗推过来,指尖有被热油烫出的红点。我突然想起学农时摔进泥坑,
她连夜开车送来干净校服时,眼下的青黑也是这样明显。"为什么骗我?"瓷勺磕在碗沿,
惊起一圈涟漪。妈妈盛汤的手顿了顿,舀起半勺枸杞叶,"什么?""锦盒。
"我盯着她无名指上的戒痕,那是爸爸留下的唯一印记,"你说打不开,可它根本就是一对。
"上周整理阁楼时,积灰的檀木盒突然弹开,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结婚照。
照片上爸爸穿着海员制服,妈妈抱着穿公主裙的我,三人的笑脸被时光泡得发皱。
妈妈的汤勺"当啷"掉进碗里。她摘下围裙,蓝白条纹的布料在掌心揉成苦涩的河,
"那年你五岁,他赌输了货轮,要拿我们去抵债。"她的声音像泡过盐水的海带,
沙哑得发颤,"我抱着你躲进渔港仓库,听着他在码头和追债人撕打……"我猛地站起来,
椅子在地板划出刺耳的摩擦声。橱柜玻璃映出我涨红的脸,像极了爸爸每次醉酒后的模样。
"所以你偷偷见他?"我想起去年冬天,妈妈突然开始学织男士围巾,
毛线团滚在茶几下像团蜷缩的刺猬。"他肝癌晚期。"妈妈突然捂住脸,指缝间漏出呜咽,
"上个月在肿瘤病房,他抓着我的手说对不起……"她的肩膀剧烈起伏,
二十年积压的泪水浸透衣袖。我僵在原地,
鼻腔涌上铁锈味——原来遗传的不止是爸爸微卷的睫毛,还有咬住嘴唇直到渗血的倔强。
窗外的紫藤花被春风吹得簌簌作响,一片花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