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凌月躲在屋里养了七天伤,一天,趁会悟去店铺了,她鼓足勇气踏出房门。
她先趴在门边悄悄看了看对面的茅草屋,透过简陋的窗户,看到正在打坐的法海。
就她最近偷偷观察,大和尚几乎也不怎么出门走动,除了打坐就是打坐。
她抠着门,继续看着对面。
会悟不是说他被戒律和尚打了一百八十棍吗?
一直这么坐着,伤口好了吗?
她脑里突然闪现曾经摸过的腹肌,急忙敲了下额头,瞎想什么呢?
大和尚法力无边,就挨几下打,应该没事的,是吧?呵呵!呵呵!
至于那个禁术,她选择忽略这个情节,毕竟她当时无知无觉的,没有印象。
至于黑暗中那带有檀香味的温暖怀抱,她强制性的删除。
都是梦,都是梦,大和尚那么冷酷的人怎么可能会抱她?
再说,她也必须忽略,不然还能怎样?死皮赖脸的让人家负责吗?
既然现在是小草精,就要有分寸,离那些危险源远点。
但是,总那么躲着,也不是个事儿啊!
凌月头抵着门胡思乱想了半天,终于放过了快被抠穿的门边,她猫腰溜进厨房,看着摆的满满的食材,暗赞会悟终于出师了。
她翻看着一捆捆晾晒好的青草,忽然想到一个甜品,心想若要活命,脸皮就要厚,破局就从甜品开始吧!
凌月受伤的胳膊还未痊愈,做简单的活还凑合,主要用一只胳膊忙活了半天。
她端着一个小碗走到法海门口,犹豫了一会儿才敲门:“您好,大师,我做了解暑的甜品。”
清冷的声音响起:“进来。”
法海早在凌月偷偷看他时就有所察觉,还以为她像前几天那样不会踏出房门。
好在今天她不再抠木门了,肯出来透透气。
轻巧的脚步声去了厨房,他静听着凌月在里面鼓捣东西,胳膊的伤还没好,能听见她细小的抽气声。
还以为她忙什么?结果去做甜品了?
凌月端着碗进去,放在一旁桌子上。
直起身子,对坐在桌子旁的法海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:“多谢大师救命之恩。”
大和尚没说话,屋里除了念珠捻动的声音,就是静默无声的窒息。
凌月还保持行礼的姿势,偷偷动了动脚尖。
法海淡淡的开口:“你很怕我。”
只见凌月听到这话后,身形瞬间变得笔直,犹如一根标枪般挺立着。
她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,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敬仰之情,连忙说道:“绝对没有啊!大师您的佛法实在是太过高深莫测了,让我等凡夫俗子只能望其项背,顶礼膜拜。对于您这样的高僧大德,我心中唯有满满的崇拜和无尽的仰望,根本生不出半分不敬之意。”
凌月拿出职场牛马拍领导马屁的功力,夸赞大和尚。
她的表情很真诚,如果她额间的冷汗出的少点就更好了。
法海看她这个样子,又好气又好笑,突然皱眉咳嗽:“咳咳……”
凌月很狗腿的帮着倒了一杯水奉上。
法海眉目清冷的接过喝了一口。
她赶紧把甜品往前推了推,说:“大师,您尝尝,这是烧仙草,有解暑消炎的功效。”
法海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皱眉,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,这颜色,这味道,莫不是烧糊了吧?
凌月低着头,并未看到他的表情,心想她不小心是熬煮的火大了点,但是用了不少的蜜糖,应该尝不出糊味。
她递给他勺子:“大师,尝尝,很好吃的。”
法海面无表情的接过勺子,挖了小小的一点放进口里。
嗯,味道居然还不错,然后优雅的吃了几口。
凌月偷偷看着大和尚,心想,终于破解了尴尬。
大和尚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,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入他法眼。像成亲这种世俗之事,他又怎会轻易主动提及呢?更何况对象还是她!
所以啊,既然大和尚没有开口说要与她成亲,那么她也就索性装作全然不知此事。如此一来,双方倒也相安无事,各自维持着那份微妙而平衡的关系。
这感觉真不错,挺好的,就让一切翻篇吧!
凌月内心窃喜,说道:“那我不打扰大师休息了。”
在她快要退出门口时,法海突然说:“帮我拿药过来。”
凌月收回脚,转头疑惑的看着他。
法海看了一眼窗户。
凌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这才发现门口窗台上放着的绿色药瓶,她拿起药瓶走过去。
法海未接,静默的看了她一瞬,背转过身子,脱下了上衣,露出黑紫交错的后背,说:“上药。”
看他解衣,凌月愣住了。
听他说让她给他擦药,脚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。
凌月嘴角微抽,这不是大和尚,这样的大和尚不太正常。
可是,她的目光落在他宽阔的后背上。
即使过了这么多天,他背上的伤痕依然肿起老高,有些破皮处还鼓起透明的水泡,打眼一看,甚是吓人。
她看着这些伤痕,心里很内疚。
当然,她也佩服大和尚,后背都伤成这样了,这些天还像没事人似的安静打坐。
换做是她,早就趴在床上哀嚎了,上次被雷劈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到现在她还是怕打雷。
见她一直没有动作,法海侧头看她。
被他的绿眸一瞥,凌月头皮发麻,讷讷的说:“请大师稍等。”
她转身先去木盆净手,安慰自己,作为现代人,又不是没见过光膀子的男人,那大夏天海边多少男的都穿着小泳裤溜达呢!
再说,大和尚是因为她受伤的,于情于理,她都要帮忙的。
凌月仔细的洗手,擦干,她攥紧药瓶,做好了心理建设,用手指沾了药膏轻轻的涂抹伤处。
即使她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,一碰到大和尚的后背,还是能看见他不自觉的颤抖。
凌月不禁感叹,法力再怎么高深也只是肉体之躯啊!也会受伤,也会疼。
法海身子绷紧,咬牙道:“好了吗?”
凌月手上一顿,听到他比寻常冷上几分的声音,以为他疼得狠了。
“哦,还有一半没涂,你忍一下。”
她不仅放轻力道,还加快了动作,赶紧继续上药,把他整个后背像涂色一样用药膏厚厚涂上一层,反正后背也几乎没有好肉。
她涂完大和尚的后腰位置,习惯性的吹了一下,那里的水泡破皮的多,估计很疼。
法海早在她涂腰部时就抿紧了唇,她离得近,后背肌肤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浅浅的呼吸,药膏清凉,呼吸温软。
没想到凌月还在最后吹了一口气,他的额间冷汗滴落,一把合上衣服,眼中是化不开的墨绿色。
没事让小草精上什么药?
这种“折磨”还不如给他一棍来的干脆。
现下,他即使穿上衣服,后背上好似还留有那指尖轻抚的冰凉触感。
凌月擦干净手,正收拾着药盒,突然听身旁的人道:“凌月,何为远光灯?你又为何会做如此之多的新奇吃食?”
“哗啦”一声,药盒掉落地上。
凌月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她蹲下,手忙脚乱的收拾,即使受伤的胳膊撞到凳子上出了血,也一声未吭,可见她现在有多么的慌乱。
一只修长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,想将她拉起。
凌月下意识的挣脱,脚下一个不稳,直接跌坐在地上。
她抬头,惊恐的看着法海幽深的绿眸,张了张嘴,脑子飞快转动,编个什么理由才好。
手腕上一紧,刚刚她并未挣脱开。
法海静静看着她:“别说谎话,你知道我不喜欢撒谎的人。”
轻飘飘的一句话,如当头一棒,把她定在原地。
凌月抽了抽手,没有松动,她瘫软在地,任他抓着手腕。
法海握住那纤细的手腕,没用多少力气,只是想她无法逃脱。
凌月知道避无可避,对上法海的绿眸,咬了咬唇,慢慢的说:“大师,若是我说,我原本不是这时空的人,您可相信?”
法海先是一愣,然后手指微不可察的移到了她的脉搏上,开口道:“你说。”
这会儿,凌月反而平静下来,来到这里这么多年,经历了这么多事,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。
即使说出一切的后果,可能说她是妖言惑众,可能把她拍成渣渣,可是她还是平静的,完完整整的把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都说了出来。
回不到过去,看不见未来,满心的无奈,只想挣扎着活好每一天。
在凌月说完后,法海静默了好长时间,然后松开了手。
她抽回酸麻的手,抹掉两腮的眼泪,抓着衣襟蹭着汗湿的手心,静待大和尚的反应。
然而,法海只挥挥手说:“出去吧!”
凌月不知是怎么走出来的,提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。
回过神时,她已端着碗站在门外许久,后背衣衫早就被冷汗湿透。
胳膊处的伤口丝丝的疼着,估计又裂开了,血迹渗透了纱布,染湿了半个衣袖。
凌月看了眼伤处,缓缓地抬起头来,目光投向远方那如诗如画的落日余晖。
天边,一轮红日正渐渐西沉,它仿佛一个巨大的火球,散发着最后的光芒和温暖。那余晖如同一片金色的纱幕,轻轻地洒落在大地上,所有的景物都被这余晖浸染得如梦似幻。
凌月自嘲的笑笑,又安全活过了一天,不是吗?
更新时间:2025-03-14 17:39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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